子辰

第八章 随机抽取，天意难测

传灵师瞥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三万是随机魂灵，有可能抽到十年，也有可能抽到百年的。但种类却不确定，很可能抽取到的魂灵并不适合你的武魂。有些人为了搏运气省钱，才会选择这种方式。但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，直接选择一个适合自己的十年白色魂灵，会对你更有帮助。”

从这对父子的语气他就听得出，这绝不是买得起百年魂灵的人。

唐舞麟扭头看向爸爸，原本的兴奋在这一刻已是荡然无存。

霍雨浩这时对唐舞麟说：“舞麟，我这里还有钱，咱们凑一下可以买白色魂灵，传灵塔还有升灵台，咱们以后可以去那里提升魂环年限的。”

唐孜然也蹲下身体，看着唐舞麟，一时间也有些百感交集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。

“我必须要提醒你们一下。”传灵师的声音将两父子的注意力吸引过去。

传灵师淡淡的道：“随机抽取魂灵，是有可能抽取到百年魂灵，但是，同时也有可能会抽取到残次品。”

唐孜然一呆，“残次品？什么残次品？”

传灵师道：“人造魂灵在制作的时候，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够成功，有的时候，是有可能出现残次品的。这些残次品也花费了很多心力，而且也可以融合，所以，就在随机抽取里面。否则的话，如果都是白色或者黄色魂灵，被有心安排下抽取，不是稳赚不赔吗？看样子，三万联邦币对你们来说也不是小数，所以，你们可要想清楚了。”

唐孜然扭头看向唐舞麟，唐舞麟目光有些呆滞，他怎么也没想到，自己努力了三年，面对的却是这样的情况。

“儿子，听你哥哥的，买个十年魂灵吧。”唐孜然看着儿子的样子，不禁心中大痛。

唐舞麟却摇摇头，“爸爸，哥哥自己每天辛苦锻造才攒这么多钱，魂灵还是随便选的海魂兽，我不能花哥哥的钱，他的钱要攒着买百年魂灵，我们就选随机魂灵吧，兴许我运气不错会抽到一个不错的魂灵呢。”

自从他武魂觉醒以来就饭量大涨，娜儿虽然生的娇小，吃的也不比他少多少，哥哥为了让他们吃饱每次都吃的好少。对于一个工薪阶层家庭来说，唐孜然和琅玥养活他们都已经很不容易了，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他们俩吃，夫妻俩甚至都不舍得吃肉。

穷人的孩子早当家，这些唐舞麟都看在眼中，家里已经挺困难的了，再为自己借钱，日子怎么过啊？爸爸、妈妈就太辛苦了。他是渴望得到强大的魂灵，成为一名有实力的魂师，可是，在他心中，魂师固然重要，可爸爸、妈妈、娜儿，哥哥却是更重要的。

“真是个懂事的孩子。”原本有些不耐烦的传灵师，听着唐舞麟的话，表情也不禁变得柔和起来。

“唉……”，唐孜然有些痛苦的叹息一声，“都是爸爸没用。”

唐舞麟握住父亲的手，转向那位传灵师，道：“传灵师大人，麻烦您带我选择随机魂灵吧。”一边说着，他将自己积攒了整整三年的三万块联邦币送上。

传灵师点了点头，道：“你这孩子真是懂事，比我家那个臭小子好太多了。本来选择魂灵之前的精神力检查还要缴费的，我就做主了，测试精神力的费用就给你免除了。”

唐舞麟愣了愣，赶忙道：“谢谢您，太感谢您了。”

传灵师笑了笑，摸摸他的头，“跟我来吧。你爸爸就在这里等。魂师的世界，普通人是不能窥探的。”

他带着唐舞麟来到一个房间，房间内没有了外面的古朴，反而充满了现代色彩，许多仪器摆在这里。

传灵师示意唐舞麟坐在一张金属椅子上，随口问道：“知道为什么要测试精神力吗？”

唐舞麟有些茫然的摇摇头。

传灵师道：“这是你第一次来选取魂灵，融合后你就会成为一名正式的魂师了，也将在我们传灵塔记录在案。精神力的强弱，关系到能够融合什么层次的魂灵。这些知识，你应该会在未来的中级魂师学院中学到。”

唐舞麟有些惊讶的道：“传灵师大人，精神力也分等级吗？就像魂力那样？精神力很重要吗？”

传灵师道：“对于普通魂师来说，精神力并不是特别重要，它也分等级，但却并不像魂力那样分的那么细。但是，对于高阶魂师来说，精神力强弱就非常重要了。越是强大的魂灵，就需要足够强大的精神力来沟通。”

“在很久以前，在没有魂灵的时代，其实都没有精神力划分。但伴随着魂灵的出现，我们的先辈们渐渐意识到，融合魂灵比融合魂环需要更强的精神力。随着他们不断的研究和归纳总结，才有了精神力的分类。到最近两千年，才彻底确定下来。”

唐舞麟好奇的道：“那精神力都分为什么层次啊？”

传灵师道：“精神力由低到高，分为灵元境、灵通境、灵海境、灵渊境、灵域境和传说中的神元境这六大层次。简单来说，我们每个人一出生，就是灵元境的精神修为。所为灵元境的意思，指的就是，一元初始，万象更新，这是最基础的精神层次。你应该就在这个层次。更多的，以后你在学院会学到的，我就不多说了，好了，让我给你测试一下，你到了灵元境的什么程度。”

一个金属头盔似的东西从上面落下，有金属臂相连，笼罩在唐舞麟头上。

“不要紧张，全身放松，稍候你可能会感觉到微微眩晕，那是正常情况，你只要放松就可以了。”传灵师叮嘱道。

“是。”唐舞麟赶忙答应一声。

轻微的嗡鸣声响起，头盔外开始亮起柔和的白色光芒，传灵师看向旁边的一块魂导屏幕，屏幕上开始有数据跳动。

数值刚开始的时候跳动的很快，一会儿之后，数据渐渐稳定下来。传灵师脸上也随之流露出几分惊讶之色。

过了一会儿，数据停顿，不再继续上升，只是维持在一个范围内波动。

关闭仪器，头盔升起。

“好了。”

霍雨浩倒是对这颇为好奇，没想到万年之后精神力分的这么细，还有专门测试的仪器，不知道这仪器能不能测到他的。

唐舞麟确实是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，刚才他只觉得有一些轻微的刺激感传入自己大脑之中。隐约间，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初刚刚融合魂灵时那个金色的世界，依旧很模糊。还没等他努力的去看个仔细，测试就已经结束了。

“很不错的数据。”传灵师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。“你是最近一年来我测试过的精神力最好的魂士。你的精神力数值是三十八。记住这个数据，我会开具一份测试报告给你，你上中级魂师学院的时候可以直接交上去。”

因为对精神力体系完全是茫然的，唐舞麟也并不太清楚三十八意味着什么。

看着他有些迷惘的眼神，传灵师好心的道：“灵元境精神力，数值范围是一到一百。三十以下是灵元境初阶，三十到六十是中阶，六十到九十是高阶，九十到一百是灵元境巅峰。你小小年纪，精神力就已经进入灵元境中阶，已经很不容易了。我已经是二十八级大魂师，精神力数值也不过就是八十七而已，达到灵元境中阶，你融合一个百年的黄色魂灵都是没问题的了。”

总算是有点好消息了，唐舞麟原本低落的心情顿时好了几分。而且，这位传灵师对于精神层次的介绍，也让他看到了魂师世界另一扇大门后的瑰丽。

“接下来就看你的运气如何了。”从测试精神力的房间出来，他直接带着唐舞麟来到了相邻的一个房间之中。

这个房间要大得多，房间内有一个高达三米，宽度达到六米的巨大仪器，能够看到，在这个仪器内部，有很多直径一尺左右的球状物，上面散发着淡淡的光芒。每一个都一模一样。

传灵师指着仪器前的两个按钮，道：“绿色按钮开始，红色按钮停止。停止后，你随机抽取到的魂灵所在魂灵球就会滚出来。准备好你就可以开始了。”

看着面前这陌生而新奇的机器，唐舞麟的心跳速度不禁开始加快，班主任林惜梦老师曾经讲过，魂灵的好坏，将很大程度的决定着魂师的强弱。一个强大的魂灵，在融合后，甚至能够帮助魂师提升魂力等级。但同样的，如果魂灵太弱，带给魂师的魂技也会很弱，一名魂师，一生中最多也只能够拥有九个魂技，可能够达到九环的实在是太稀少了。因此，对于低级魂师来说，每一个魂技都极为重要。

该来的，总是要来的。

唐舞麟一咬牙，猛的按下了绿色按钮。

顿时，一连串灯光在机器内亮起，将那一个个魂灵球照耀出淡淡的光晕。

机器内至少有上百个魂灵球之多，开始按照轨道缓缓环绕起来。而且速度奇快无比，给人一种目不暇接的感觉。

魂灵球外表，完全隔绝了内部魂灵，用眼睛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，一切，都只能是听天由命。

唐舞麟的手放在红色按钮上，他那拿着八十斤千锻钨钢锤都十分稳定的手掌，此时却轻微的有些颤抖。他知道，这一次按下去，很可能就会决定自己在魂师道路上的命运啊！

用力的深吸口气，他紧张的闭上了双眼，右手终于重重的按了下去。

“砰——”转动停止，一个洁白的魂灵球从机器出口处落下，滚落在唐舞麟身边的金属盒子之中

唐舞麟下意识的睁开双眼，扭头看去，一时间，心跳如擂鼓一般。

传灵师走过来，取出那枚魂灵球递给他。

“走吧，出去看。”

紧紧地抱着怀中的魂灵球，唐舞麟急促的喘息几声，看着它，就像是看着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珍宝一般。

终于拿到了，这个，就将是我的第一个魂灵啊！

就是这样的紧张心情下，他重新回到了父亲面前。传灵师拿来一个椭圆形的仪器，递给唐舞麟。

“按动这个按钮，把仪器的光芒照耀在这个魂灵球上，你的魂灵就会破壳而出了。释放出魂灵的这个权利是属于你的。”

别说唐舞麟紧张，就算是唐孜然，此时也不禁攥紧了双拳，究竟会是什么？

唐舞麟看看爸爸，唐孜然充满鼓励的向他点了点头。

霍雨浩此刻悄悄动用命运之眼查看，发现唐舞麟即将抽取的魂灵很奇特，心里松了一口气，要让唐三知道他儿子因为资金问题只能融合一个差到离谱的魂灵，指不定脸色黑成什么样，更何况自己还在旁边。如果这样的话这因果岂不是更加复杂。

按动按钮，一道柔和的黄光落下，照耀在那魂灵球上。魂灵球本身也散发出淡淡的光芒，原本密封的球体逐渐透明，隐约已经能够看到里面的存在。

唐舞麟明显感觉到，在那魂灵球中有淡淡的生命气息出现，然后那魂灵在轻微的动着。

究竟是什么呢？

正在这时，魂灵球上散发出的光芒变成了白色，在魂灵球中央位置，一圈更亮的光芒闪过，整个魂灵球缓缓从中央开启。

看到白光出现，传灵师在旁边道：“十年魂灵。”

唐孜然眼神一黯，上天终究没有眷顾儿子，售价高达百万的百年魂灵果然不是那么好抽取的。

唐舞麟紧盯着那渐渐开启的魂灵球，十年魂灵，自己的第一个魂灵，究竟是什么呢？

白光开始收敛，整个魂灵球完全开启，里面的魂灵也终于呈现在了他面前。

第一眼看到它，传灵师脸色微微一变，唐孜然、唐舞麟父子全都呆住了。

这个魂灵竟然是……

洁白的魂灵球内，静静的匍匐着一个小家伙。

它看上去实在是太渺小了，大约只有十厘米长，纤细的还不如孩童的手指，全身呈现为土黄色，要特别仔细看，才能分辨出它身上那一块块菱形的细小鳞片。

“这是魂灵？”唐孜然抬头看向传灵师，声音中已经充满了不可思议。

这种细小的生物绝大多数人都会认识，因为它很常见，草蛇，一种无害的小动物，虽然是蛇类，但它绝对可以算的上是这个种族之中最弱小的存在。

成年草蛇可以长到二十厘米到三十厘米长，手指粗细，以一些弱小的昆虫为食。

如果要用最简单的方式来形容它的话，那么，四个字就够了，人畜无害。

自从武魂觉醒，拥有魂力以来，唐舞麟对于自己的第一个魂灵就有过无数的幻想。幻想着自己的魂灵是什么样子，会如何与蓝银草武魂结合，从而改善自己的武魂，让武魂变得强大，给予自己一个炫酷的魂技，正式成为魂师。

幻想是美好的，现实却是那么的残酷。

草蛇？这已经不是强大的问题，而是他根本就不清楚，这究竟是不是一种魂灵的问题了。

传灵师看着这条小小的草蛇也是有些发呆，轻叹一声，有些苦涩的道：“屋漏偏逢连夜雨，孩子，你的运气实在是……”

眼前这个魂灵，他还真的知道来历。人造魂灵，也要依托于魂兽基因，由于魂兽逐渐灭绝，魂兽基因也在不断的流失。所以传灵塔的研究人员进行过很多尝试。其中一种尝试，就是将非魂兽类的动物基因提取出来，尝试进行魂灵的制作。看看其产生的魂灵能够取得如何效果。

试验是成功了，但事实证明，动物基因制作出的魂灵，弱小的可怜，根本就不会有人购买。

毫无疑问，这条草蛇就是他之前口中所说过的残次品了，而且，还不是一般的残次品，它甚至连一点魂兽的基因都没有。在所有可能抽取出的魂灵中，它排在第一百位，而随机抽取机器中的魂灵球常年保持在一百这个数字上……

叹息之后，传灵师点了点头，道：“我确定他是魂灵，只是，它比较弱小。魂灵抽取后，已经被激活，需要在二十四小时内完成融合。否则，它就会消散死去。你们可以自己决定是不是要融合它，如果放弃的话，你们以后还可以再来选择其他魂灵。”

唐孜然看着呆滞的儿子，勉强压制住内心的痛苦，搂住儿子的肩膀，“麟麟，我们回家吧。”

唐舞麟没有说什么，只是迈开脚步，向外走去。

“等一下。”传灵师终于还是没忍住，叫住了他们。

“这个魂灵，你们还是放弃它吧。它虽然是个成功的试验品，但……”出于恻隐之心，他还是将这个草蛇魂灵的来历讲了出来。

唐舞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，他一直紧紧的搂着怀中的魂灵球，那草蛇魂灵显得很乖巧，并不爬出魂灵球去，事实上，这种最低级、最低级的魂灵，甚至连一点智慧都没有，在没有和武魂融合之前，它甚至连对外界的感应都没有。

“儿子，别难过。爸爸会想办法赚钱的。你放心，爸爸在短时间内，一定能够赚到一笔足够的钱，帮你买一个合适的魂灵。”唐孜然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，为了儿子，他下定了决心，有些事情，终究还是要面对的。

唐舞麟轻轻的摇了摇头，“爸爸，我先回房间了。”

 

霍雨浩和娜儿静静的待在一旁，跟着唐舞麟一起回了他的房间。

霍雨浩此刻心里也很疑惑，按理来说不应该呀，莫非...这个草蛇只是看起来不起眼，实则很有潜力，只是需要外界帮助进化？

唐舞麟此刻坐在自己的床上，看看手中的魂灵，再看看自己布满茧子的手掌，泪水，终于控制不住的奔涌而出。

武魂觉醒，得知自己是废武魂蓝银草的时候，他没有哭，毕竟伴生有魂力，有魂力，就有机会。

爸爸告诉他，家里条件不好，恐怕没钱给他买魂灵的时候，他也没有哭。爸爸说过，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。自己也可以赚钱。也可以帮爸爸妈妈。

第一次到邙天工作室抡动千次铁锤，双臂疼痛欲裂，甚至都无法抬起手臂吃饭的时候，他也没有哭。他付出了努力，通过了测试，他看到了希望。有了希望，就有成功的可能。

三年来，他每天在锻造台前挥洒着汗水，同学们在家玩耍的时候，他在和一块块金属打交道，他用比别人更长的时间去冥想。再苦再累，他都没有哭，他每天都用笑容面对着一切，每天都告诉父母，这一切都很轻松。

现在，他哭了。

三年了，终于攒够了钱，终于将魂力修炼到了十级，就要成功了。三万块，无数汗水凝聚的三万块，在这一瞬化为面前这个连一丁点魂兽基因都没有的弱小魂灵。所有的努力，都化为了泡影。

他的坚韧、他的坚强、他的执着，在这一刻似乎已经全部粉碎，化为泪水，大滴、大滴的流淌。

一滴滴泪水落在魂灵球中，渐渐浸湿了那小小的草蛇，草蛇的身体轻微的扭动着，似乎很享受这种微带咸味儿的液体。

白嫩的小手伸到他面前，为他轻轻的擦拭着泪水，娜儿红着眼圈，站在他面前。

这一刻，她的心仿佛和他是连接在一起的，完全能够感受到他内心中的痛苦。

失望、悲伤等种种负面情绪萦绕在唐舞麟心中。

唐舞麟想要大声呐喊，可是，在这一刻，他甚至连呐喊的力气仿佛都已经没有了。

“哥哥，哥哥不哭。”泪水总是擦不完，娜儿扑上去，抱住他的头。

唐舞麟哽咽着，“为什么，上天对我如此不公，为什么，我这么努力却换不到一个机会。我想成为魂师，我想成为一名强大的魂师啊！”

霍雨浩看到有点崩溃的唐舞麟，安慰道：“舞麟，你相信我吗，我感觉这个魂灵并不普通，说不定以后可以进化 为顶级的蛇魂兽，如果运气好可能会化龙。”

这个猜测并非是空穴来风，而是霍雨浩突然想起唐舞麟体内有金龙王血脉，这草蛇几乎没有什么属性，被金龙王血脉影响应该很容易进化的，到时候就是顶级的魂灵的，这样才符合命运之眼探查的结果。